【SD仙三】湘南游乐会（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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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10
仙道没有径直走入合练教室，因为他听到了很有趣的东西。
绷得极紧的弦闲散地拨出三两个音符，熟悉的陌生感抓挠着每个人的心头——见鬼，这是哪首？很熟，就在耳边！湘北的不良军团又在不务正业。三井抄着把三味线满不在乎地扫出简单的音符，重复勾弹着一个乐句，嘴角带笑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宫城；宫城略感惊讶地回瞪了他一眼，默契地夹起小提琴，以拨弦回应了他；看似昏昏欲睡的流川左手在钢琴上顺势敲出几个简单优美的和弦。没等赤木瞪大眼睛斥责他们的胡闹，连木暮也跟了进去，中提琴温柔缠绵接踵而至；这惹得彩子轻笑了下，混入了明快嘹亮的小号，把情绪抬高得爽利起来；这下连樱木这个白痴都听了出来，忙不迭招呼樱木军团用管乐加入热情的混战……
木暮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宫城领衔弦乐部一起，三井放下三味线带领着几把大提琴降调加入——这首歌果然还是最适合弦乐部合奏，轻巧灵动的情话伴着粗粗细细的琴弦随手腕一路振动到心脏。就在情感过于激烈的管乐部几乎要把这首甜蜜的小情歌哄抬成进行曲的时候，赤木一个以眼杀人，暗示神气活现登场的各部按顺序逐一退出，喧嚣的告白大战逐渐回归到了两人的亲密絮语，活泼的拨弦勾出恋人间轻佻的小甜蜜。弦乐部以渐弱的手势让“by saying something stupid, like I love you, I love you…”的乐句轻柔婉转地消失在混杂着花瓣香气和泥土气息的5月微醺的风中，等到最后一个音符颤动在空气中静止时仙道才踏入教室。虽然乱七八糟，但随心所欲、随性所至，湘北人的天性果然很有趣。仙道抓抓头发：“想用这首作Encore？也不错哦。”
樱木率先接过话茬：“是小三在胡闹啦。他派对得太晚迟到，罚他加练，谁知他用三味线赖皮……”
“派对？”
“喂，生日派对一年可只有一次！”堀田德男的啦啦队嗓门让三井恨不得一把掐哑他。大家都不明白这三个声乐部的家伙为什么每次都比正主还要准点地出现在排练教室。若不是碍于音乐会礼仪，这帮人肯定会不顾廉耻地在场内拉横幅表露忠粉的决心！
“生日？”仙道的眼神略带疑惑，很快地扫向三井。他记起他握住他的手腕在黑暗中看着分针和秒针指向新的一天时，他说“来不及了”，……原来这才是他留下的理由。
趁大家摆放乐谱调整座位和谱架的时候，仙道倾身向右很轻很快地说了声“生日快乐”，又带着甜蜜恶意的笑容补了句“多谢款待”。
“混蛋！”仙道注意到三井坐下去的姿势有些不自然，所以他理所应当地收到的是这样的回复。
还以为他是个浪子，原来真是实打实的纯情学院派。仙道挑起嘴角，心情愉快，2小时的排练欢快昂扬。不知道是否由于开小差的热身曲的影响，亦或是因为星期五的关系，排练结束后一众人等拖拖拉拉地收拾乐器，大有种想做些something stupid的意思。一名好的指挥不但会抓住情绪，更会引导气氛，一向爱偷懒的仙道很想挽留三井把琴盒关上的那个轻微的颤动，冲口而出：“我想好了下一场对津久武的曲目，大家要不要先体验一下？”
率先响起的是一片哀嚎：“加练吗？仙道彰，今天是周五诶，指挥都是大恶魔！”
仙道弯起了漂亮的嘴角，给了一个我怎么可能的无辜笑容，用嘴型宣布：“卡拉OK。”
“烤肉烤肉！吃饱了才有力气唱歌！”叫得最响的是樱木军团。
仙道若有所思地点头：“的确这次的曲目管乐手们一定要吃饱睡好。”
“哈哈哈哈，仙道彰，算你有慧眼，终于轮到我这个天才吹响辉煌的时刻了！”樱木的耳朵构造和他的音乐资质一样很神奇，在中间靠后的位置都能听到仙道的絮语。
越野用手肘碰了碰经过身边的鱼住：“我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福田轻轻擦过越野的身侧，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敢打赌他是刚刚才做出这个决定。”
池上耸耸肩：“无论如何我很想知道他这次挑了什么曲目。我要先打个电话给女朋友……”
“有女朋友了不起吗？”赶上大部队的樱木军团准确地捕捉到了池上的感情生活。
越野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嘲笑：“湘北是不是以光棍乐团著称？难怪把所有的曲子都处理成进行曲，something stupid是要踏进体育场吗？”
……火花四溅、剑拔弩张。仙道亲切地拍了拍大楠的肩膀，以带队艰难的眼神看向水户洋平寻求理解和支持：“这次我们需要的就是进行曲气势，劳驾多多出力费心了。”
这句话很让高宫受用，立马又将频道转向选择哪家烤肉店：“乐器维护和演出服都很费钱的，樱木又吃得多，我知道有一家好吃不贵的……”
樱木灵敏的耳朵准确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演出服？什么意思？穿T恤不可以吗？高宫望，你就把你那份省给我，不是可以保持体型吗？哈哈哈哈！”
大楠皱眉：“好像是听说津久武之后从下一场的翔阳开始，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穿T恤登台了，说是我们没有能够展现出音乐学院学子的风采。”
野间撇了撇胡子：“是特别针对我们湘北的吧，传闻中的湘南暴走族混进了不入流的音乐学院，给学院派丢脸。”
越野的眼神也锐利起来：“陵南也被针对了，技不如人就说我们陵南是靠钱堆出来的暴发户学校。”
这股隐隐的不快一直持续到吃完烤肉转场去卡拉OK，就连一向心大的樱木在扰攘喧闹的歌声中都找了个机会挪到赤木身边，吞吞吐吐地问道：“大猩猩，演出服要规定到内裤吗？”
赤木的脸色由红转黑，再由黑转白，对樱木还有脸能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震惊不已。樱木军团见状背过身去笑到眼泪横飞，一时之间全然忘了之前被高贵的学院派子弟们针对的不快。
在越野福田的追问下，樱木军团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地道出了其中原委。湘北组团不久后在校内的第一次正式演出，彩子特地给没有正装的樱木临时应急借了套礼服，上装很合身，但裤头太宽，于是大猩猩的皮带被樱木神不知鬼不觉地“借走”了，登场时间紧迫，赤木暴怒，眼看着帷幕拉开后观众将看到的不是管弦乐团而是过肩摔表演，宫城急中生智：“老大，用领带代替一下吧。”手忙脚乱中赤木胡乱用领带系好裤头，可由于指挥时赤木的动作幅度太大而曲子又太长一些，眼看着到了最后一章时赤木的裤子一点一点地滑落下来……台下听众的注意力全被赤木逐渐露出来的内裤吸引了过去，最后引起全场热议的是：“喂，你看清赤木指挥的内裤牌子了吗”“没想到赤木居然穿和我一样的牌子，看不出那么时髦，还以为他是松垮的四角裤男人”“颜色挑选得很大胆啊，看不出平时一本正经的这家伙还挺闷骚的”…… 几乎没有人记得那晚的演奏曲目，湘北乐团的第一次汇报演出让人津津乐道的居然是指挥的内裤。
刚刚归队不久的三井自然也没听过这段轶事，一把勾过隔座的樱木的脖子笑得全然不顾形象，仙道从来没看到过他笑得如此开怀，就像一颗纵身跳入平底锅的鸡蛋，哗的一下身姿全然绽放，如同那些用食物就能取悦满足的天真的孩子。看到仙道跟着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三井就知道他又走神到天外了，特意借口站起来拿啤酒的时候顺势隐蔽地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仙道的腰：“喂，曲目呢？”
仙道收回了神但眼睛更弯了：“那么……我要先唱首歌热热身。”
三井当然听过the Blue Hearts，但当仙道一本正经地哼起俏皮的前奏“トゥー・トゥー・トゥ……”的时候，大家都被仙道表现出来的反差震住了——天哪，明明长着一张满不在乎的脸却故意表现得傻气十足！三井的心脏控制不住地加速跳动，已经来不及阻止他高声唱出那句著名的傻乎乎的歌词“キスして欲しい” ……也阻止不了，和自己一样，都是任性到一意孤行的家伙。仙道闪亮的眼睛热烈地望向三井，毫不避讳。还是无法回应kiss，“今夜过后要去哪儿”，三井也根本没想过，但自从重回乐团后，每一天都很棒，“活着真是太棒了”！（这里化用了几句the Blue Hearts的“キスしてほしい”的歌词）
“所以，Encore是the Blue Hearts？只是这首不太适合，太单调。”三井故作镇定地仰头对上仙道亮晶晶的眼睛，“难道是串烧？”
“1001Voilins怎么样？”
三井打了个响指，聪明的家伙，为了在和弦乐实力强大的翔阳交手前热个身，增强大家的信心，指挥虽然不按常理出牌，但煞费苦心，爱偷个小懒却从没有不认真。
“可要管乐出大力气的不会是Bolero吧？”三井皱眉，“樱木可不太稳定，他的兄弟们又很容易被他带跑……”三井转而挑眉，“你对你的控制力很有信心啊，Maestro！”
仙道眉头向下弯，做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可眼睛却在调皮地闪烁：“你有没有去看过翔阳？别被那张娃娃脸骗了，根本是个暴君！”
“‘我抬手的瞬间你已经死了！’”越野突然插了进来，模仿藤真对出错的部员的无情训斥，“那小子一张乖乖脸，然而超级嚣张！”仙道点头表示附和：“大家都无法不去看指挥，难怪翔阳的节奏感那么好。”原来这就是翔阳的指挥的风格，霸道又受用——尤其当这个终结的眼神是从一张漂亮的娃娃脸上传出来杀过来的。
“指挥长得好看也很重要。”像是没察觉赤木就立在边上一样，三井轻松补刀。
“那是，我们仙道学长各方面都不输人！”相田彦一的应援水准就像小学男生那么简单直白。
可是仙道这个家伙太有欺骗性，结果对津久武飙的曲目并不是Bolero，而是Benjamin Britten的“The Young Person's Guide to the Orchestra”（《青少年交响指南》），曲子一响起就引发了津久武全校师生的不满——太小看我们了，把我们当幼儿园吗？
然而这首听似简单的曲子要演奏好并不容易，各种乐器每个声部都要逐一登场做自我介绍——天知道自我介绍多让人厌烦恐惧，既要交代明晰又不能得意炫耀。
轻巧明快的长短笛、深沉但并非沉郁的双簧管、神气活现的单簧管、庄重悠扬的巴松……和陵南联手的弦乐部果然进步飞速，高音的小提琴部活泼俏皮，紧跟的中提琴以暖调加入合唱，大提琴和低音提琴如歌般低声细语。之后登场的铜管家族……与其说登场，更像是撑场，嘹亮鼓舞却丝毫不抢风头。啊，樱木应该很欣慰，琴子的竖琴终于也能登场了，这也是仙道让樱木辛苦加练Bolero后把曲目换了樱木也毫无怨言的秘密武器。站在最后排的打击乐也有了露脸的机会，相田彦一虽然平时吵闹，但该一锤定音的时候他也毫不含糊——他的目光紧跟仙道，绝不会踏错节奏。
进入到最后的大合奏部分，津久武的师生们已经从消气到服气了，这首青少年的曲子在成人知名指挥家手中也经常因为强调某部而导致些微失衡，仙道不但还是个平衡高手，而且还善于团结，随着各种乐器的加入，直到铜管们雄壮辉煌地重现主题，可以听到这些青少年们发自内心的自豪、欢腾和喜悦。
太狡猾了，连Encore曲都改了，在本已欢跃的气氛中仙道改编了Vivaldi的RV357的快板，大胆地混搭上Coldplay的Viva la vida（不要问我这两首是怎么搭起来的，我在凑曲目瞎写|||），宫城和福田本就是一马当先的快枪手，加上三井木暮激越又稳当的压阵，把大礼堂瞬间沸腾燃烧成球场，激昂得简直可以直接登陆J联赛中做啦啦队歌了。
“湘北和陵南联手果然是在做加法。”“不止是加法，都快变成乘法了。”“有点恐怖，感染力好强，节奏感也越来越好了。”“喂喂喂，你录了吗？又可以换手机铃声了。”“下一次演出是对——翔阳，他们有胜算吗？”“藤真和仙道好难作选择。”“翔阳的弦乐是无敌的！”
湘北和陵南的弦乐眼下是无畏的。仙道看向三井的眼神毫不躲闪、闪闪发亮：“Tonight？”
“为什么不？”最多只是做些傻事，甜蜜的傻事不该受惩罚。
[2021-07-14]